贪官悔泪黄昏后——原黄石市人大常委会主任陈家杰违纪违法案透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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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密码箱

  陈家杰夫妇是去年1月28日因涉嫌受贿被刑事拘留,2月12日正式批捕的。此前,纪检监察机关根据群众举报对其2人实行了“两规”。

  陈家杰从1983年担任黄石市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起,先后任该市领导职务达17年之久,其中任市长、市委书记、市人大主任等要职就有8年。在多年的官场上,他曾处理过一批贪官,也积累了不少反调查经验。他知道现在的调查组办案讲政策重证据,只要尾巴没被抓个正着,就可能躲过风雨。

  但是狐狸再狡猾,又岂能斗过好猎人。调查组经过内查外调,掌握了陈家杰夫妇一只黑色手提箱的线索。找到这只箱子,案情就会有重大突破。就在陈家杰每天故作镇静地打太极拳的时候,他的老婆杜修华却在强大的政策攻势下,交待了密码箱的藏匿之地。

  当办案人员打开这只密码箱时,一个贪官的真面目终于暴露于世。黑色密码箱里存放着23万元港币、1万元美金、3万元人民币、4部照相机、15条金项链、一对金元宝、一张价值57万元的深圳房产证、一件价值8000多港币的裘皮大衣,还有日元、德国马克等外币以及戒指、录放机……

“绿灯”背后的交易

  一个盛夏的晚上,黄石市S宾馆的包房里,凉气习习,酒绿灯红,一名个头瘦小的中年男子与陈家杰频频推杯换盏,这名男子是原黄石某厂职工、后任香港某投资公司董事长陆某某。1994年6月,经人介绍他与S宾馆负责人搭上了线,并准备在S宾馆个体投资开赌场。他深知要在黄石发财,离了市委书记陈家杰不行。在多年的交往中,他已摸准了黄石这位一号人物的德性:只要有钱开路,干什么他都可以开绿灯。

   陆某某在陈书记美酒微醺之际,用浓重的黄石口音对陈家杰说:“陈书记,黄石市还太落后太封闭了,港商们没什么好玩的。”“是啊,我也觉得黄石开放得不够。”随后陈家杰对黄石市的封闭大加指责了一番以示开明。陆某某见火候到了,趁机说要在黄石市租赁S宾馆开办赌场。S宾馆既是黄石知名度最高的宾馆,又是革命历史旧址,董必武、李先念等领导同志曾在这里下榻。无数次出入S宾馆的陈家杰当然知道这些,他也知道开办赌场是非法的,但他更知道风险越大越有利可图。于是,他不仅满口同意陆某某办赌场,还出主意道:“这事要找某某某,由他出面与有关方面疏通更方便。”

  有了陈书记的支持与指点,陆某某顺利地租赁到S宾馆4号楼。当年11月29日,赌场以“外商俱乐部”的名义正式开业。

  为感谢陈家杰对开赌场的支持,1994年9月陈家杰出访美国之前,陆某某送去1000美元。此外,1993年春节,陆某某到陈家杰的家中,当着陈的面,还送给杜修华人民币2万元。

  深圳某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Q因涉嫌犯有非法拘禁罪,黄石市人民检察院派人赴深圳准备将他逮捕归案。陈家杰获此情况,一方面亲自通过有关人员打招呼,要求妥善处理Q的案子,不要把Q搞得太狠;一方面将情况电话告诉Q,并叮嘱Q作一个备忘录,到时好向某司法机关表明自己的态度。在陈家杰的关照之下,黄石市某司法机关负责人在未对Q办理立案手续,也未提交讨论的情况下,同意对Q作免予起诉处理。

  1994年初,Q回黄石过春节,为感谢陈、杜夫妇对他的关照,以陈长子陈某某结婚为由,送给杜修华2万元人民币。同年7月,陈家杰到深圳出差,Q又在深圳市某金行用1.5978万元人民币购瑞士产帝舵牌男式手表一块,连同发票一起送给了陈。1995年下半年,Q又花8600元人民币买了一块帝舵牌女式手表外加5000元港币,当着陈家杰的面一同送给杜修华。据统计,陈家杰夫妇从Q处共收受人民币2万元,港币1.5万元和价值4.0578万元的物品。

  钱,就像一只魔棒把陈家杰弄得晕头转向,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1995年底至1996年初,湖北省E地承办省第十届运动会,筹委会场馆建设指挥部就主体育场工程对外招标,有40多家施工单位报名投标。其间,某公司经理部经理得知陈家杰与E地的干部较熟,便通过陈的同学,请陈给E地打招呼以便顺利中标。1996年3月,陈家杰亲率该公司一班人马专程赴E地洽谈工程招投标事宜,终于使该公司如愿以偿。

  中标后不久,为感谢陈家杰在工程招投标过程中给予的支持,工程项目负责人通过陈的同学送给陈价值2800元的金手镯一只,其费用在体育场工程费用中列支。1997年5月,杜修华在黄石市计委分得153.4平方米的新居一套,即通知陈家杰的这位同学来看新居。同学自然心领神会,找来工程队为陈家装修住房,共耗费6.5万元,其装修费用在体育场工程项目中处理。

“ 任人唯钱” 的卖官之道

  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黄石一大批德才兼备、锐意改革的干部脱颖而出,为黄石的改革与发展做出了积极的贡献。然而陈家杰欣赏的不是这些,他的眼睛更多地盯着钱。有人要官,只要肯花钱,陈家杰有求必应。

  石教龙原是黄石某大厦经理,因为多次给陈家杰送钱送物,被提任某农场副场长,不久调到农场在深圳开办的公司工作。陈家杰到深圳出差时,石提出要到黄石市驻深圳办事处工作,陈应允,将石安排为副主任,不久又提为主任。贪官用钱买官自然会不择手段大捞特捞。石教龙上任仅两年,就挪用公款70多万元,一是借给陈家杰买股票,再是用于自己大肆挥霍。

  还有一位K,在当工人期间,经陈的妻弟杜某引荐认识了陈家杰夫妇。K先调到市某委工作,后又如愿以偿调到市某厂任副厂长。为感谢陈家杰的帮忙,K分五次给陈家杰送现金1.8万元,并用假发票在某厂报销。此外,1993年初,与某厂合资的台商要来黄石考察,K为请陈家杰出面接待,托人从香港购得裘皮短大衣一件(价值港币8000元),当着陈家杰的面送给了杜修华。K送给陈家杰的钱,多以“业务费”等名义在某厂报销。这个生产效益原本十分红火的厂家,在K的折腾下,目前已处于破产境地。

  陈家杰的卖官之道,岂止如此,只要舍得花钱,有的人还可以被接纳为“干儿子”。

  原康赛集团的“老总”就是这些干儿子中最风光的一个。他当“老总”得益于老爷子的关照;他的孩子考中学分数不够,“老爷子”可以亲自打电话强令学校录取。干儿子对干爹也不马虎,逢年过节,红包孝敬。奉上的红包从几百到上万不等。此外,这位康赛“老总”还借陈家杰出国之机,这次送港币8000,下次送美金500,长流水不断线。钱自然是从外汇小金库中拿出来的。1996年3月,陈家杰在北京参加全国人代会期间,得知康赛股票即将上市,回黄石后,便劝杜修华购买康赛股票。4月中旬的一天,“老总”接陈的电话后来到陈家,杜按每股1元的价格交给5万元购股款。“老总”收陈的股票款后,即用康赛公司从乡村收购的身份证帮陈家杰购买了5万康赛集团原始股。8月初,“老总”指示公司员工将陈的5万股由公司按每股8元收购。当晚,“老总”将40万元送到陈家。就这样,35万元便凭空落进了陈家杰夫妇的腰包。

傍港商丢尽尊严

  1993年,港商B来黄石市投资办企业,租市麻纺厂一条染整生产线,可麻纺厂因欠交电费被停电,影响B的生产。B找到陈家杰请他出面解决。经陈做工作,B租的生产线用电问题得以解决。B为感谢陈,一次在黄石吃饭时送陈金元宝一对,价值港币1800元;1994年陈从美国考察回国途经香港,B请陈家杰做客,并送陈港币1万元。

  在与某些港商、台商接触当中,陈家杰对他们提出的不合理要求也毫不含糊地答应。于是,陈家杰出境考察时,这些港澳台商人们便这个几千那个几万地给陈家杰送红包,陈家杰则是来者不拒。有时收了太多红包,就由当地商人陪同在境外存起来。存款时,陈家杰会很流利地签上英文的大名。

  境外商人还可满足陈家杰独特的嗜好。1993年4月中旬,时任市长的陈家杰率团赴港进行商务洽谈。在洽谈快结束时,团长陈家杰说要绕道从澳门回内地。陈家杰动这个心思是因为澳门商人C等已给他安排好在澳的活动。4月17日下午,陈一行5人同船前往澳门,等候在码头的黄石籍的澳门商人C接船后将陈等5人安排在澳门总统饭店下榻。18日下午,澳门商人C同丈夫到饭店拜见陈家杰并陪同陈一行游览澳门。晚饭后,C提出请陈等人观看法国巴黎艳舞团的表演。经陈同意,C的丈夫买了7张澳门葡京大酒店观看艳舞表演的门票。演出前,有几个身着三点式服装的侍女来休息大厅服务,C等人提议陈家杰一行与侍女合影留念,其他人都婉言退避,惟有陈家杰独自一人得意地搂着“三点式”合影一张,并在信封上写好邮寄的地址。演出中多是巴黎女演员,她们边演边将衣服一件件脱去,直至一丝不挂。陈边看边笑,兴致极高。

  看完艳舞,回住地后,陈家杰兴致高昂地去洗了一道西洋女服务的桑拿,回来时将近11点,意犹未尽,又去洗了一道由泰国女按摩的桑拿……

甘作女色的俘虏

  陈家杰的老婆杜修华是湖南澧县人,曾当过技术员、工程师,1992年任副县级干部。这是一个葛朗台式的女人。陈家杰在黄石掌权以后,她在枕边常吹歪风,而陈对杜是言听计从。杜喜欢公费旅游,陈屡屡给她提供条件。1997年11月陈家杰去四川省自贡市开会,杜要求跟随去“玩玩”,4天会开完后,她就到重庆、成都、峨眉山、西双版纳、贵阳、长沙等地游了一回,花了24天时间;1998年6月,陈家杰去辽宁开会,她跟着去从辽宁游到内蒙古、兰州,又从乌鲁木齐到敦煌石窟,然后经西安、三门峡回黄石,花了25天;1999年5月市人大组织到外地考察,杜又跟着到深圳、珠海、海南、昆明等地游了20多天。杜喜欢亲人团聚,陈就利用职权把杜修华的兄弟姐妹及其子女等至亲10多人从湖南调来黄石工作。杜喜欢欣赏珠宝、外币,陈就把别人贿赂的金银饰品及美、德、日、港等钞票交给杜收藏。杜则借仗陈家杰的权力和影响索贿受贿,搞权钱交易。她的儿子常对人说:“你们找我爸爸办事,还不如找我妈!”从省纪委的调查案卷中看到,陈杜夫妇24笔经济问题中,有17笔与杜修华有关。

  其实陈家杰早就与杜修华同床异梦。之所以对妻子如此“宠爱”,是因为他有“把柄”被妻子拿在手里。还在某公司工作的时候,陈家杰就与×女“好”上了。此时的陈家杰好不得意。谁知这小女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特别是陈家杰到市委任职后,此女经常找陈家杰解决一些难办的事情,陈感到很麻烦,但又顾及身份和影响,极力守住秘密,不敢得罪。然而,最终这秘密还是被捅穿了。于是,陈家杰常常摆不平两个女人之间的纠葛。可怜这位道貌岸然的“一把手”只得一条路走到黑。

贪官悔泪黄昏后

  陈家杰曾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1937年7月他出生在湖南澧县一个农民家庭。大学期间就入了党。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某公司。1983年调任黄石市委常委,从此他仕途通达,先后担任黄石市委秘书长、市委副书记、市长、市委书记、市人大主任,成为权倾一方的要员。

  那么,陈受党的培养教育40多年,又担任多年的领导职务,何以会在黄昏晚年偏离了人生轨道呢?

  知情人曾预料,陈家杰的这一天迟早是要到来的。他在台上的面孔只不过是一层十分脆弱的伪装。陈家杰违纪违法的主要原因,是他放弃了世界观的改造,背弃了共产主义理想和信念,长期逃避组织和群众监督,不讲学习、不讲政治、不讲正气的必然结果。多年来,他背离组织,放弃主观世界的改造,按照唯利是图的价值观,利用自己的权力和职务极力编织违法违纪的关系网,从而使自己成为一个“套中人”,这是陈家杰以巨大的代价给广大党员干部尤其是各级领导干部提供的一个沉重的教训。

  陈家杰在被审查时老泪纵横地表白:“我是个农民的儿子,对党有深厚的感情,我愿动员我所有的亲属借钱还上这些赃款,希望组织上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然而这个悔过太迟了。法纪不相信贪官的眼泪,眼泪也解救不了作茧自缚的贪官!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鉴于陈家杰的腐败行为已严重违反党纪法纪,经湖北省纪委常委会讨论决定,并报省委批准,给予陈家杰开除党籍处分,并已依法罢免其省、市人大代表资格,移送司法机关处理。陈家杰的妻子杜修华也被开除党籍,一并移送司法机关。法律将给予他们应得的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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