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岳阳楼记》得知,庆历四年春,谪守巴陵郡的滕子京重修了岳阳楼。滕子京在楼前为自己的政绩感到欣慰,又为遭贬之事忿忿不平,心情十分复杂,寄书一封并附上一幅洞庭秋色图,请求远在南京(现商丘)的政坛清官、文坛大将、同榜进土范仲淹为岳阳楼作记。范仲淹接信后,生怕滕子京忘乎所以再遭人嫉恨,闯出祸来,于是规劝滕子京要有“以天下为己任”的胸怀,不要过于计较个人得失,挥笔而就写下千古名篇《岳阳楼记》。尽管范老夫子在《岳阳楼记》中为滕子京歌功颂德,说了很多漂亮的话,但后人记取的,是范仲淹和他的《岳阳楼记》,滕子京仅仅只在文中留下了一个名字而已。究其原因,是他们没有真正过硬的政绩可载入史册,虽有名家为之张扬,终究敌不过事实的无情、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同样的道理,如果作者的作品不是佳作,纵然楼能千古,文章也难以传世。如此看来,买来、骗来、讨来的名声,只会是绚丽的肥皂泡,仅仅能骗骗自己而已,留给后人的恐怕只有茶余饭后笑料了。
与滕子京相对照的是,宋代大文豪苏东坡,在其任杭州太守时,倡导在西湖筑堤,变水患为水利。苏太守当时未挖一锹土、未挑一担泥,然而,人们却把此堤取名为“苏堤”以示纪念,为后人留下了“苏堤春晓”的胜景。两位地方官的不同境遇,其中的缘由,就是有没有“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情怀所得的结果。
想传名的不得传,没有刻意追求的却能流芳百世。历史对人的嘲弄最刻薄、对人的评价也最公允,这是因为它的评判标准,从来没有片刻离开过“实事求是”这个真理。滕子京聪明反被聪明误,落得坐个冷板凳,掩卷沉思,真让人唏嘘不已。
世界上的事情,很多都可以通过努力去争取实现,唯有传名这事由不得自己,因为这要后人去评说。估计焦裕禄生前从未想到会留名后世,但兰考的泡桐却为他记下了不朽的业绩。鉴故而知今,这传名问题大体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