８时３０分，根据卢钟鹤副省长的指示，省考试中心和省公安厅的３位同志组成工作组直奔电白县。下午３时，在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下展开行动，一举抓获犯罪嫌疑人９人；同时，在电白一中考场带回３名携带BP机进考场的考生协助调查。初步认定是利用BP机作弊的团伙案件。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李长春获悉情况后旋即作出重要批示，要求严肃查处有关人员。广东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王华元亲自召集省纪委、省检察院、省公安厅、省教育厅等有关部门，就落实中央领导指示，彻底查清作弊案作了重要指示，决定成立联合调查组，迅速赴茂名彻查这起高考舞弊案。

　随着调查的深入，案情逐渐水落石出，而涉案人员的一些经济问题也随之浮出了水面……

一

　　早在６月下旬，省教育厅便曾接到考生举报：电白县有人企图利用BP机在高考中传递答案。这一情况引起了省教育厅主管领导的高度重视，并立即要求茂名市招生部门深入调查，摸清情况。

　　高考前夕，一些新闻媒体也收到了发自电白的署名为“一群心痛又心慌的学生”的举报信，反映当地有人利用BP机在高考中作弊。《新快报》遂派出记者进行暗访，摸清了企图利用BP机作弊的底细。

　　７月６日上午，省考试中心会同省公安厅研究情况后，按照省教育厅主管领导的指示，于当天下午向全省各市发出《关于防止在普通高考中利用通讯工具作弊的紧急通知》，要求采取切实可行的防范措施，严防考生携带BP机进入考场和做好试题的安全保密工作。同时，特别明确规定，茂名市各考场要在考生进入考场时，严查考生持BP机进考场，并规定在各科考试结束前，不准考生离开考场，以防止偷带试题出考场作弊。

　　接到这份通知，上一年就已发生过BP机作弊问题并已处理了４名考生的电白县却毫无触动，既没有及时传达，也没召开会议研究落实防范措施，只是在７日早上开考前在各考场张贴“告示”，向考务人员作了传达。这就使杜绝舞弊事件的发生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７日上午９时，语文科考试准时开考。受电白三中化学老师赖辉周的指使，水东中学考场的监考员取了备用的语文试卷A、B卷各一套，拿到位于电白水东中学７栋７０３房的李敏（电白一中英语老师）家，用存放于该处的复印机复印了一份，交给等候在此的王德兰、冯继和、谭学良３名高三语文老师，待他们做出！择题的答案后，赖辉周随即用电话将答案传递到考生的BP机上。１０时５８分，距高考语文科交卷的时间还有半小时，３３名交了３００元至３０００元不等的考生，在他们暗中携带的调好了统一频率的BP机屏幕上出现了一组共１０个数字的信息，接着又是一组数字。这些考生不用花费任何脑筋，就这样轻易地得到了语文试卷（A、B卷）１０道！择题的答案。

　　７月７日下午３时３０分，电白水东中学考场巡视员、县教育局教研室副主任区天华拿着政治高考卷A、B卷各一套来到居住在水东中学７栋４０１房的电白一中高二政治老师刘辉家，叫他做出答案，然后区天华当场用刘辉家的电话将答案传递到了考生的BP机上。

　　为了谋利，一些“为人师表”者简直到了“疯狂”的地步。他们甚至当场在考场做出答案，分送给预先付了好处费的考生作弊。

　　电白水东中学高三数学教师杨汉辉在电白一中３２试场监考数学科前，对一同监考的电白一中教师、区天华的妻子罗美玲说：“我监考时要做一些答案，请你关照一下。”并塞给她３００元钱。发完试卷后，杨汉辉便利用剩下的２份备用试卷，当场在考场的讲台上做出试题中的填空题和解答题的答案，并用白纸复写了４份，一份由他自己直接交给考场８号考生，两份分别交给考场巡视组组长、县教育局教研室负责人黎光和监考员刘永高，由他们分别传给另外两名考生。然后，杨汉辉又拿着剩下的一份答案来到３０号考场的门口，并夹上５００元，交给监考员崔卫平，让他将答案递给自己的表弟蓝某。

　　有些监考老师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竟不惜剥下自己的斯文外衣，为作弊这一丑陋行径提供极大的方便，为这些考生的作弊行为大开绿灯。

　　７月６日晚，电白一中体育教师杨雄兴交给水东中学监考员崔贤两对“封包”，内装有现金并写明了考生的姓名、准考证号、考场号和座位号，要崔贤第二天把它送给水东中学考场语文科的监考员。７月７日晚，杨雄兴又拿了５对“封包”交给崔贤，要他送给次日数学科的监考员。崔贤按照杨雄兴的旨意，分别将“封包”偷偷装进了考务袋中。他也由此得到了杨雄兴送给的“辛苦费”６００元。

　　……

　　这一桩桩、一幕幕的丑恶行径，经联合调查组办案人员的全力查处，终于一一暴露于人前。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有分工，由教师、考生、教育部门的个别人员和BP机店主及技术人员参与，利用BP机等通讯工具和纸条传递答案的团伙高考舞弊案件。案件的组织策划者赖辉周早在１９９９年１０月间就向某通信公司人民北路营业处负责人蔡某联系订购准备用于高考作弊的BP机，并先后在该处购得BP机４９台。电白一中英语教师王启政则负责组织教师做出高考试题答案，而杨雄兴则指使崔贤等人贿赂监考老师，并与其妻赖英华共同联系了２２台BP机。这一幕幕丑剧就在这些人的导演下蹩脚地上演了……

二

　　出现这么严重的事情，电白县的教育部门以及有关领导他们在干什么？让我们来看看这幕不光彩的闹剧中他们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吧。

　　高考前夕，声称可用于传递高考答案的BP机在一些商铺明码标价、公开销售，有些不法分子甚至到处推销。遗憾的是，听闻此事，县政府主管领导和教育局根本没想到要研究采取一些防范措施，恰恰相反，县教育局在下发的《紧急通知》中，把这说成是“纯属诈骗行为”。意思是BP机是不可能传递高考答案的，要大家不要上当受骗，这就麻痹了考务工作人员应有的警惕性。而身为教育局局长的陈建明还对群众的举报大为恼火，声言要追查举报人；教育局副局长陈作达则在６月１６日召开的全县校长及考务人员会议上要求：“你们要为考生创造一个良好、宽松的氛围，在考试中，如发现有带BP机的（考生）要先登记起来，待考试完毕收缴。”身负组织高考重任的县教育部门及有关领导，对有人企图利用BP机作弊的行为不但不制止、不打击，居然还发表与省、市关于高考中严禁携带手机、BP机等通讯工具进考场的规定相违背的言论，这就在客观上纵容了这次高考舞弊行为，使不法分子有机可乘，同时也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电白县在２０００年６月２８日虽然也发文成立了高考工作领导小组，但是形同虚设，至高考结束，领导小组没有开过一次专门研究高考问题的会议。

　　高考的前一天，电白县分管教育的副县长李振斌决定在那霍镇召开全县“改造薄弱学校工作会议”，全县负责高考工作的主要力量离开考试准备工作岗位，前往那霍镇参加会议。７月６日下午５点４０分左右才开始集中主考、副主考、监考员和有关工作人员开会、培训，而李振斌及县教育局、招生办的领导直到下午６时左右才匆匆赶到会场作“指示”，整个会议连培训带领导讲话才１个多小时，整个高考准备工作处于忙乱和无力顾及的境地。而在接到省考试中心发出的《紧急通知》之后，相关部门及有关领导仍迟迟不见有所行动，只是在７日上午开考前在各考场张贴“告示”，作了一下传达，就算是贯彻落实了。

　　国家乃至省、市都有明确的规定，高中三年级毕业班教师不得担任高考监考员。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对此置若罔闻，水东中学副校长陈勇擅自将本校高三年级１１名教师改填为高二、高一教师，让他们担任高考监考员；似乎“心有灵犀”，电白一中教务处副主任倪纲也将６名高三教师改填，让他们担任高考监考员；电海中学副校长李始年将１３名高三教师弄虚作假分别改填为高二、高一年级教师上报县教育局，而这３所学校的校长却对此不闻不问；县招生办在审查监考人员资格时，既不召开会议也不通知纪检监察小组人员参加，招生办副主任梁禄生自己一人便制定了监考员分配方案报分管领导审批，３０名本不符合条件的高三教师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混了进来。县招生办主任陈光、县教育局副局长陈作达、局长陈建明在审查时视若不见，均同意了这一方案。而这些连闯数关混进考场的高三教师就有５人与社会上的不法分子串通作案，这起高考舞弊案也由此得以顺利开场。

　　经联合调查组历时一个多月的艰苦调查，这起舞弊案件顺利查结。组织、策划这一案件的５名犯罪嫌疑人被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对此案负有重要责任的７名党政机关领导干部、７名学校领导及参与作弊的２３名教师受到党纪政纪的严厉处分。其中，副县长李振斌被撤销行政职务；县教育局局长陈建明、副局长陈作达、县招生办副主任梁禄生被开除党籍，并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县招生办主任陈光受到开除党籍和行政撤职处分；犯有失职错误、负有重要领导责任的县委常委、宣传部长邱锦昌和犯有失职错误、负有直接责任的教育局副局长许素娟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另外，茂名市委、市纪委领导对电白县委、县政府主要负责同志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并责令他们作出深刻检查。省招生办也依据有关规定作出决定，取消３３名作弊考生的各科考试成绩，３年内不准参加高考；同时取消了电白县作为全国各类统一考试的考场资格。

三

　　事情似乎该就此终结。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些涉案人员的经济问题逐渐“显山露水”……

　　调查组开展工作后，为依靠群众，更多更快地掌握高考舞弊的情况，专门设立了举报电话。出人意料的是，广大群众在纷纷揭发、谴责舞弊事件的同时，也揭发出不少县教育局的腐败问题。调查组对此十分重视，在初步摸查的基础上，果断地对县教育局的领导实行“两规”，认真地查处了群众揭发的经济违法等问题。初步查实县教育局局长陈建明、副局长陈作达、招生办主任陈光等人的贪污受贿事实，并由茂名市纪委移交市人民检察院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

　　２００１年６月６日，这起令国人震惊的高考舞弊案终于尘埃落定。电白县法院以玩忽职守罪、贪污罪分别判处陈作达、陈光有期徒刑三年六个月和二年六个月。以玩忽职守罪判处梁禄生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以招收学生徇私舞弊罪分别判处王启政、杨雄兴有期徒刑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