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闪耀的信仰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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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权中烈士纪念馆内,许小谋讲述爷爷的事迹。武利芳 摄

人物档案:

许权中,原名许广斌,陕西临潼人,祖籍山东临淄(今淄博市临淄区),1918年参加陕西靖国军,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任国民军联军驻陕总司令部政治部委员兼卫队师旅长、代理师长等职,后参与创办西安中山军事学校,任总队长。1928年参加领导渭华起义,起义失败后,党中央派许权中前往苏联,先后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和红军大学学习,1930年夏回国后在中共中央北方局军委工作,后由于叛徒出卖被捕入狱,1932年夏出狱。西安事变爆发后,许权中任第十七路军独立旅(1937年春改编为第九十六军第一七七师第五二九旅)旅长。1937年7月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许权中东渡黄河参加华北抗日,是西北军中最早出征抗日的名将之一。1938年冬,许权中回临潼养病期间,继续从事抗日活动和地下斗争,通过各种关系介绍和护送大批进步青年去陕北参加抗日队伍。1943年12月9日,年仅49岁的许权中被特务暗杀于眉县。

英雄的名字,可以彪炳史册,可以穿越时空,也常常被冠之于县(市区)、村庄、街道、学校,长久地融入一方百姓的生活。

“权中”就是这样一个名字。在西安市临潼区渭河北岸的交口街道,权中村的村民人人都了解烈士许权中,权中小学的孩子们个个都能讲出一些许权中的英雄事迹。

对于家人来说,“权中”是一个温暖的名字,是血脉传承的荣耀,也是一束永远闪耀的信仰之光。

热血铸成一座丰碑

革命总会有流血牺牲,也免不了艰难困苦,但永远不会缺少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意志。

1930年,在中共中央北方局军委工作的许权中由于叛徒出卖,被捕入狱。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许权中坚称:“我叫徐大通,山东人,皮货商人。”

每次受刑下来,许权中背上都血肉模糊。但他始终保守着党的秘密,没有暴露自己,也没有出卖同志。

“要紧吧?”“不要紧,不痛!”面对狱中难友的关切,许权中表现得十分刚毅。2年的牢狱生活中,为了反抗敌人的摧残,许权中始终坚持锻炼身体,他常对狱友说:“不怕死而才不死。”

作为一名高级军官,许权中没有把钱花在为自家建造豪宅、奢侈享受上,而是用来买武器、建学校、兴修水利,支持革命事业。

1933年,许权中建起了一所免费的识字学校。搬砖捣泥、添置桌椅,建校的过程并不容易。缺少教员,许权中的妻子周静芳就让女儿晚上教给自己几个字,白天自己再教给孩子们。

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后,日军大举进攻中国,许权中请缨杀敌。忻口战役,许权中率部同日寇激战14昼夜,歼敌千余人。但长期的戎马生涯,严重损害了许权中的健康,1938年冬,他因胃溃疡发作被迫离开抗日前线回到家乡养病。在养病期间,他介绍和护送了大批进步青年去陕甘宁边区参加八路军。

“你图个啥呢?”看着许权中整日忙得像个陀螺,家人有时候也不太能理解。许权中却说:“共产党员不能因干些事就图什么名、图什么利呀!”

许权中从事的革命活动,遭到了国民党反动派的仇视和破坏,胡宗南曾对许权中威胁利诱,并要求他登报声明脱离共产党关系,被许权中严词拒绝:“如今你们要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好了,这是人格问题,宁死不能做这样违心的勾当。”

1943年12月9日,许权中与同为共产党员的任耕三一起前往千阳县察看地形、部署工作,在途经眉县槐芽镇时,两人被国民党特务暗杀。这一年,许权中49岁、任耕三47岁。

许权中牺牲了,那所凝结着他心血与期冀的小学里,琅琅的读书声却不曾断绝。1949年新中国成立,学校正式更名为“权中小学”。

而今走进权中小学,教学楼前的许权中烈士纪念碑肃然矗立。纪念碑西侧是习仲勋同志的题词“为人民解放事业而牺牲的烈士永垂不朽”;东侧是汪锋同志的题诗“将军戎马廿五年,踏破山川为换天。血洒神州千古垂,骨安三秦万秋传”。碑身两侧的悼文凝结了许权中短暂而光荣的一生,也寄予着党和人民对烈士的深切怀念。

家风的底色是信仰

位于权中小学教学楼前的许权中烈士纪念碑。武利芳 摄

信仰有力量,视死忽如归。这份坚如磐石的力量,也在鼓舞、引领着后代。

1936年12月,驻防在蓝田县的许权中生病了,儿子许建安前去探望他。此时,病情刚有好转的许权中接到上级命令,要赶到商州市(今商洛市商州区)护送一批弹药给驻扎在龙驹寨(今丹凤县)的红七十四师。

当时天上正下着鹅毛大雪,许建安担心父亲的身体:“病刚好转些,有啥急事哩,过几天去行不行?”

“不行!这算什么困难呀?”在许权中的坚持下,许建安开着小车拉着父亲上路了。到达商州市,许权中又要求儿子把一辆满载子弹箱的大卡车开到龙驹寨。

这可愁坏了只会开小车的许建安,但许权中严肃地说:“大小车的原理都是一样的,不会开也得想办法开。”

因为害怕走漏风声,许权中决定亲自押车,他和儿子深更半夜顶风冒雪将卡车开到了距离商州区40多公里外的龙驹寨,将一车子弹交到了红七十四师师长陈先瑞手中。吃了顿饭后,两人立即返回商州,赶天亮前回到了蓝田。

许权中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陈师长今年26岁,和你大小差不多,革命熔炉里能锻炼人,你今天干的这事就是一次很好的锻炼呀,也是对革命的贡献。”

一夜没合眼的许权中,第二天仍照常去工作。“真是一个不要命的铁人。”许建安对父亲既心疼又敬佩,“他这种对革命赤胆忠心、不畏艰险、以身作则的工作精神,值得我们永远学习。”

在许权中的影响下,有5个子女在新中国成立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许权中牺牲后,他们继续从事革命事业,许家也一直是地下党员的联络站。

许权中牺牲时,许小谋刚满6个月。“我的名字是爷爷起的,但我却只能通过照片看爷爷的样子。”许小谋说。

虽已年过八旬,但许小谋依然记得小时候家里经常会住一些养病的革命者,许家人口多,生活并不宽裕,但总会把最好的吃食先端给他们。父母也总会叮嘱许小谋:“要是谁问起,你就说家里没来人。”

新中国成立后,许家住的依然是茅草屋。学生时代,许小谋还时常用爷爷的旧公文包装书,穿着爷爷那套磨破了袖口的旧军装。

长大后,许小谋成为权中小学的一名教师,村里的老人总嘱咐他:“你要把爷爷留下的这所学校守好。”

这一守,就是大半辈子。

那时,学校还是土操场,担心孩子们上体育课“吃土”,许小谋会提前把操场扫干净。每次开学前,家住外地的教师会提前到校,那时学校食堂还是冰锅冷灶,许小谋就把他们叫到家里吃饭。

融入血脉的红色基因

每逢清明,权中小学都会在许权中烈士纪念碑下举办祭奠活动,许小谋主动承担起了宣讲许权中革命事迹的任务。

除了在学校给一届届的孩子们宣讲外,许小谋还经常被区上的部队、机关邀请。无论哪里请,许小谋一直坚持两个原则:一不要钱,二不吃请。“讲自己爷爷的故事,怎么能图钱?把爷爷的精神宣传出去,是我的义务,也是我的使命。”许小谋说。除了教师这个身份外,许小谋还当过临潼区政协委员,承担着收集和反映社情民意的职能。20世纪90年代,农村地区电力资源十分短缺,经常是几个乡镇交替着停电。有一年夏天十分干旱炎热,眼见庄稼被晒得发黄,却没法用电来抽水灌溉,许小谋顶着烈日赶到区政协反映情况。没过多久,临潼区就在当地修建了1座变电站,解决了4个乡镇的用电问题。

在和平年代,没有了生与死的考验,但清清白白做人、兢兢业业干事也同样是对红色基因的传承。

许红星生于1970年,是许权中最小的孙子。从部队复员后,他在渭南市税务系统工作。他把部队不畏困难、雷厉风行的优良作风带到了工作中,成为一名始终奋战在一线的业务骨干,多次荣获“优秀公务员”“优秀共产党员”等称号。

曾有做生意的老战友找到许红星,希望他能帮忙牵线搭桥,享受一些本不该享受的税收优惠政策,但他一次也没有“伸过手”。“顾了人情就会失掉原则,我不能给爷爷抹黑。”许红星说。

家风是一个家庭的精神内核,也是一个社会的价值缩影。位于权中小学的许权中烈士纪念馆被确定为西安市党史教育基地,2024年,近3000名党员干部来此接受理想信念教育。在权中小学,了解烈士事迹是新生入学的第一课。在权中村,介绍革命历史的红色文化长廊,让村民们在潜移默化中受到红色文化熏陶,为乡村振兴提供强大的精神动力和文化支撑。

烈士虽已长眠,但记忆不会消逝。循着“权中”的足迹,可以领悟理想信念的真谛,可以凝聚起奋发进取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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