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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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11月6日,在江苏江阴的沈舍里庙会上,显眼处搭着一个戏台,日夜演戏,非常热闹,附近无锡、常熟的农民都赶来看戏。这天中午,戏班子刚开锣,“急急风”敲得震天响时,突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儿一步跳上了戏台子,接着,又跳上去三四个人。只见打头的小伙从怀里掏出一叠宣传单,撒向台下的人群,纸片飞飞扬扬落在观众手里,全场顿时沸腾了起来。

只听小伙儿说道:“乡亲们,我们农民太吃亏了,辛辛苦苦一年忙到头,结果还是两手捏个空拳头。我们还要这样忍受下去吗?绝对不能!我们要参加佃户合作自救会,我们一定要合力同心,反抗地主压迫与剥削!”

“团结起来!反抗剥削!”戏场里顿时响起了震天的口号。四方的人流也纷纷向这里汇集。

这个年轻人叫周水平,江阴顾山镇周东庄人。他1917年赴日本留学,两年后回国,在上海当中学老师期间,认识了上海学联总指挥侯绍裘,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投身革命。不久前,他参加了五卅运动,由于连日奔波,工作劳累,患了病,组织就安排他回家养病。

周水平回到家乡,一边治病,一边访贫问苦,了解土豪劣绅欺压农民的暴行。他发现,农民受到地主剥削和压迫,却很少有人起来反抗。有人告诉他,农民想反抗,但心不齐!于是,周水平想到一个办法:办一所平民学校,把农民的心凝聚起来。

没几天,夜校就办起来了。老百姓听到平民夜校,很是新鲜,纷纷报名学习。周水平在夜校亲自讲课,他把农民受地主剥削、压迫的痛苦,编成民间小调《叹五更》,在夜校里教唱:

一更一点月正东,

农民最苦痛,

咿呀哟得喂。

……

唱完一更天,教室里已经哭声一片。大伙儿喊起了口号:“团结起来,反抗剥削!”“各尽所能,各取所需,才是最公平!”夜校的影响越来越大,参加学习的人也越来越多。后来,周水平还发起成立了佃户合作自救会,把农民团结起来,开展减租自救斗争。

周水平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便准备利用好沈舍里庙会这个契机,于是便出现了故事开头的一幕。沈舍里庙会的风暴,很快席卷江阴、无锡、常熟,周边的佃户纷纷团结起来,跟土豪劣绅作斗争。

面对颇具声势的农民运动,三县的地主豪绅惊慌了,33个地主联名向江阴县署控告周水平“宣传赤化、鼓吹共产”,他们还贿赂衙役,在呈文还没到达县署前,周水平就被逮捕了。

在狱中,周水平痛斥军阀政府对他的非法拘捕。时任五省联军总司令孙传芳向各县预借民国十五年冬漕,江阴县工作进展不顺利,土豪劣绅就勾结清乡督办上报,称是周水平煽动农民所致,借题加害他。孙传芳便密令江阴县署斩决周水平。

1926年1月17日凌晨,江阴县署的刽子手将周水平押到桥西堍刑场。

周水平见群众从四面围过来,凛然喊道:“乡亲们,同胞们,我叫周水平,一不为盗,二不为匪,为了平民而死,死何足惧!”刽子手见周水平大声说话,慌忙向他的脖颈连砍三刀,桥畔顿时一片血红。周水平被斩首后,头颅被示众,乡亲们见了,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当他的灵柩被运回顾山时,农民们都前来祭奠。他们说:周先生是为我们劳苦大众而死,我们一定要为他报仇!

周水平被害后,时任江苏省委书记的侯绍裘写了一篇题为《周水平烈士事略》的悼文,全文共2000多字,文末发出深刻警示:同志们!周同志为革命而死了,我们在哀悼之外,要晓得周同志的死,明明白白告诉我们,军阀、绅阀、地主阶级是联合在一条战线上的,他们的利益和平民的利益是绝对不同的。

江阴、无锡、常熟地区掀起了大规模的农运风暴。农运烈火越烧越旺,以燎原之势燃遍江南。就在周水平牺牲的第二年春天,北伐军抵达江阴,中共江阴独立支部为周水平烈士平反昭雪,查封了迫害他的33个土豪劣绅的财产,将要犯逮捕关押,又在文庙举行了烈士追悼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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